【ACS 枭雄】Stranger Crows -5
5. A Common Enemy
David没想到他等来的是MaxwellRoth。
恶名昭著的暴徒帮的领导者，白日的剧作家，夜晚的杀人犯；一个乐于制造混乱，冷酷残暴的危险人物。他带领的犯罪团伙无恶不作，烧杀掠抢，毫无仁慈之心，在每一处被做上红色记号的辖区里播散恐慌。更糟糕的是，这个庞大的暴力组织直接听命于MaxwellRoth，整个区域在行动中见过Roth的人用两只手就能数清，如果他们还没有被开膛破肚，凄惨地倒在血泊中，那便是站在CrawfordStarrick的阴影之下。
David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看着红色的跑车被神情凶狠，骑着摩托的暴徒们簇拥着缓缓开近仓库的大门——等级比他高上十倍的罪犯头目为了一个小小的擦枪走火亲自拜访——决定要是在太阳升起的时候他的两只手都还好端端地连在他身上，就答应那个烦人的邻居的邀请，试试看加入基督教。
“David，好久不见。”
Roth低沉粗糙的声音比他本人先一步宣告到场。David凝神屏息地看着一个比他想象中消瘦的身影从跑车中出现，那人的黑色头发一丝不苟，穿着剪裁合身的黑色西装，还有标志性的，爬着一条可怖伤疤的脸。他并不记得和Roth之前相遇过，该死的，和他见面绝不会是会被轻易忘记的一件事。
“Starrick向你问好。” Roth以出乎意料的热情向他走来，拍了拍David的肩膀。不苟言笑的管家笔挺地立在车边，和其他的暴徒们神情冷漠地注视着David的一举一动。David及时收回了还未完全抬起的右手，发现掌心已经布满了冷汗。
“Roth先生。”David认为现在向他提出疑问并不会让自己更轻松一些，而是以尽可能最恭敬的姿态地向他微微俯身，“蓬荜生辉。”
Roth摇摇头，他的伤疤在惨白的路灯下狰狞可怕。“让我们省去这些无聊的寒暄吧，David。Starrick对昨夜的小小骚动很是恼火……他已经联系了警局和报社的人，希望这不会影响你们与他的约定。”
“当然不会。”David勉强挤出一个微笑。Starrick需要他们来扩展一条通向领州的线路，可他们并不是唯一能够提供安全运输的组织。David并不比其他人更了解大毒枭的为人，但只要传言的十分之一属实，那么比起质疑Starrick的慷慨，果断地接受才是更明智的做法。
“关于我们抓到那个男人……”他试探地问，Roth将他的肩握得更紧了。
“立在万众瞩目的中心，不是吗？”暴徒的首领露出一个危险的笑容，“带我去见见他。”
David顺从地点头，他扬手示意手下拉开紧闭的仓库大门。生锈的铁链阵阵作响，发出一声声刺耳的尖叫，随着人类的动作向上升起。漆黑的仓库随后被灯光点亮，一个面部不清的男人被粗大的铁链绑在地上。双膝跪地，头发散乱，满身血污，似乎被突如其来的灯光刺痛了双眼。
“Starrick先生还没有给出关于他的任何指示。”David不安地说。他们废了好一番功夫才把这个年轻的家伙制服，不少手下直接被他一拳打断了骨头，更多则被他推下甲板，随着洋流沉入海底。
Roth没有作声，沉默地看着缓缓苏醒过来的年轻人。他毫无疑问是个英俊的小伙子，方正的下吧，高高的鼻梁，破碎的衣服下隐藏着结实的肌肉和力量。但他现在看起来糟透了：一只眼睛高高肿起，手臂被铁链拉着向两侧延展，无力地吊在半空。多么让人心痛的场景——失去了亲人之后又被束住手脚，带着暴怒和痛苦等候着宣判。他在想些什么呢？如何惩罚这场悲剧的始作俑者，如何去为逝去的家人哀悼吗？还是渴望着让双手沾满鲜血，聆听罪恶的尖啸呢？
年长的男人情不自禁地走向被锁链困住的男人，他想再靠近一些，去品尝他身上的血腥味，去感受他伤口的灼烧和他眼里的怒火。
David向他发出警告，但Roth并不关心。年轻人的体力早已耗尽，手腕上已经被铁链擦出血痕。他俯下身，透过黏着在一起的发丝看着他闪动的睫毛。
“Jacob Frye。”他轻轻地说。
年轻人听见了自己的名字，他猛地抬头，遇上Roth的视线。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满是盛满了泪水和难以言喻的悲痛。Evie，他听见他说，随后眸子里的伤痛变成了熊熊燃烧的仇恨。
“你们会付出代价。”Jacob的声音嘶哑而虚弱，像是一匹奄奄一息的恶狼。“我会把你们一个个撕碎，挖出心脏，然后——”
周围的恶徒们发出嗤嗤的冷笑。年轻人在折磨之下疲倦而虚弱，只要Roth张嘴，他们会无不荣幸地取走困兽的性命。
“我要杀了Starrick，杀了你，杀了所有人——”他痛苦地颤抖，铁链在他的挣扎下发出清脆的响声。
Roth仔细地端详着年轻人的脸。刻骨的憎恨和痛苦，那是Roth见过几千万次的表情。它们的主人在悲痛中哀鸣，胸口的伤口鲜血淋漓。他们哭喊，赌咒发誓，要让双手染上罪人的鲜血，要让他们大声求饶，要让仇恨得到回报——他们都最终淹没在了尘埃里。时间或短或快地过去，哭喊声渐渐消失，细不可闻，伤口洒出的鲜血凝固干涸。他们会咽下伤痛和悲哀，把过去尘封起来，向罪恶顺从地弯下膝盖。
这个男孩的膝盖已经弯曲在地，但他完整而清晰的灵魂依然在燃烧，Roth仿佛能闻见血肉被火舌舔过散发出来的焦臭味。他的仇恨是那么纯粹，他的悲痛是那么动人——比起任何一种情感都要锋利，祈求被刺入流淌着热血的胸膛。Roth的手落在男孩沾满鲜血的唇角，他的呼吸滚烫，是因为迫切地想要打破这些枷锁吗？他入迷地看着他，然后他知道到了——他想看他颤抖着尖叫，想看他浑身浸满鲜血，想看他走入火焰里，被他的罪恶吞没。
“你会亲手杀了他吗，Jacob？”他低声细语，向他靠得更近，鼻尖快要碰上他的。
“我会带着他的头颅和Evie告别。”Jacob癫狂地回答，Roth对着他的眸子，像是看着黑暗里深不见底的峡谷。兴奋的颤栗从脊椎发散到男人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他想亲吻男孩的额头，赐予他他所有的尖刀，宣布他找到的宝藏——男孩的悲伤和苦痛会从流淌着鲜血的伤口源源不断地流淌出来，成为他的燃料，将他胸中的烈火吹散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把一切烧成灰烬。
为什么不呢，Jacob，为什么不呢？你会得偿所愿的。
“把他交给我吧。”Roth直起身，不容置疑地命令道。暴徒们讶异地看着他们的首领，面面相觑。
“可Starrick先生……”David犹豫地开口，他不愿意顶撞暴徒帮的首领，但更畏惧毒枭了无痕迹的残忍手段。
“你会按我说的办，David。”Roth眯起眼睛，随后握拳击中男孩的前额。锁链摇晃，接着失去声响。
Jacob感觉到自己在不断地坠落，却没有失去重力的感觉，像是一片羽毛一样在空中飘荡。周围是黑暗的，不见五指，但有令人安心的温暖，像是幼年时的床铺，柔软的毯子轻轻地把他包裹起来，温柔地抚过他的胸口和手臂。熟悉的味道传来，是祖母惯用的洗衣液，还有清晨培根，泥土，草地；他感受到火车驶过铁轨的颤动，纹身针在皮肤上游走，酒精流过喉咙的灼烧。
“Jacob。”一个模糊的声音呼唤他。但他不愿意睁眼，他还想在这黑暗里多呆一会儿。
“Jacob——”那个声音没有放弃，它离他更近了，伴随着鸟儿纤细的鸣叫。
“Evie……”他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个笑容，睁开眼，看见姐姐在远处呼唤他。天空灰暗，静静地酝酿一场风暴。面前的古堡里亮着一点微弱的灯光，藤蔓爬满了枯墙。
“快过来！”Evie朝他呼唤，随后退入巨大的，由草木组成的屏障之后。少女轻柔的嗓音跟着它的主人一起在视野里消失，男孩好胜地去向屏障跑去，却找不到女孩的影子。他焦急地寻找她，在弥漫着雾气的迷宫里奔跑，大声地重复姐姐的名字。但姐姐的呼唤总是离他那么远——他冲过两个拐角，发现迎接他的不过是另一堵爬满了长着毒刺藤蔓的屏障。
男孩急切地哭喊，他奋力地追逐着姐姐，跌倒在地之后再艰难地爬起来。但姐姐却不愿意停下来等他。她低声嘲笑着男孩的蠢相，轻盈地转过身去。眼泪模糊了他的双眼，男孩的手掌被锋利的枝干划伤，膝盖也擦破了皮，温热的鲜血流过小腿，随后变得冰冷。他停下了脚步，捂着脸不知所措地哭泣。
“Jacob。”他又一次听见了那个熟悉的声音。男孩望过去，所有的高墙都消失了。他立在黑夜之下，头顶的星空闪烁着。空旷的草地上有一口井，而女孩站立在井边。黑夜遮掩去了她的面容，但他能感受到姐姐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寒风吹来，他止不住地颤抖，呼喊着姐姐的名字朝向姐姐奔去。
他不停地奔跑，但他们之间的距离缩短得如此缓慢。他的身体开始疼痛，胸腔烧起来；双腿变得迟缓，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男孩奋力地移动他的四肢，看见姐姐已经立上了围住宽大的井口建起的矮墙，缓缓地张开双臂。
他的心跳漏了一拍，急切地抬起又放下他的双腿。不要，Evie，不要。他大声地，几乎是哀求地呼喊，但所有的响动都被吹散在风里。近了一些，又近了一些，男孩伸出手，几乎是能碰到缎面的裙摆。他努力地，奋不顾身地向前扑去，指尖擦过姐姐的发梢，却什么都没有握到。
他附身倒在井口边，重新留下滚烫的泪水来。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钻心地疼，但却没有一滴鲜血。他轻声地哭泣，看着井底深不见底的黑暗，一遍又一遍地念着一个陌生的名字。
深井的深处发出一声低沉粗糙的大笑，火焰向上冲来，将他淹没。
TBC
*见面了！！撒花！（x
*这才发现之前的标题都对不上……这就去改
*感觉要卡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