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乒乓# #孔文革# （剧透可能）
影山
“这只是起点啊。”
“教练……我对乒乓球已经……已经……”
“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啊，文革。”
刚刚开始。
“你傻愣着干什么？反手回击！速度加快！犹豫不决要不要给对手送分吗？！“
孔文革大声训斥着正在和自己训练的队员，站在球网另一侧的球员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从额头流下的汗珠都来不及触碰到鼻梁就因为迅速的动作飞落在地上。
“速度！速度！速度！“他低声怒吼着，手中的球拍以一百二十分的速度挥向孔文革发出的乒乓球，几乎是带着杀气恶狠狠地抽上去。
哼，这才算有点希望。
孔文革轻松地击回了对方拼尽全力打回的球，堪堪擦着球网，从桌上弹起的角度刁钻得难以招架。白色的小球“哒”的一声落在地上，接着高高地跃过每个人的头顶。
“再来！”孔文革大声说，带着一丝笑意。
雏鸟若是不知道飞翔是什么姿态，怎么会学会展开自己翅膀呢？
孔文革看着眼前一双双带着稚嫩老茧的双手，似乎又听见了无数乒乓球同时从桌面跳起的呼啸声。那一颗颗光滑的小球像是变成了尖刺，下一秒就会毫不留情地扎进自己的身体里，眼睛里。他想起自己疲惫的双臂努力地挥舞着，所看见的都只是那个小小的白点，在球网之上飞速地跳跃着。
这是他学会飞翔的时候。也是雏鸟们学会飞翔的时候。
----------
“难得能出国旅游一次，你还偏偏选到这儿来。”
“好久不见了，想看看你过得怎么样。”
飞机从头顶飞过，投下的阴影小得不能遮盖路边被随手扔开的波子汽水瓶。玻璃质的瓶子沉甸甸的，投出亮得刺眼的反光。
“日语倒是有不少长进。”
教练看着远方笑了笑，抿了一口缓缓冒着热气的咖啡。
“想家吗，文革？”
孔文革没说话，他看着飞机慢慢变成一个小点，然后消失在蓝得不可思议的天空里。
“算是吧。”
他低头喝了一口红茶，小心翼翼地捧着纸杯，像是捧着一座耗尽汗水换来的奖杯。红茶在杯子里漾出一圈圈不明显的波纹，他看见的则是带着墨镜的自己。
“不过，这样也不算太坏。”
他一饮而尽，说。
--------
梦想这个东西，会变成像是千斤巨石一样压在肩膀上。它的重量会慢慢变大，而脚下的路却渐渐变得狭窄，身后印有脚印的土地会瞬间崩塌。
如果在这里放下它的话，我也会落入深渊，万劫不复——但已经没有力气能继续背负着他了。每一步都是抵上了性命，咬着牙满嘴的鲜血。
没有选择的余地，如果不能撒手的话，就必须走下去。多么痛苦也要走下去。
不过脚边的黑暗并不是深渊。被自己的鲜血所蒙蔽的黑暗是一条名为人生的路。
孔文革放下手里的球拍，闭上眼睛听着训练室里杂乱的乒乓声，运动鞋胶底和地板刺耳的摩擦声，还有隐约传来的飞机引擎的轰鸣声。
你们要学会飞啊。
END